梅人馆: 祖母说故事 4

前些天，家人告诉我，祖母的最后一位老朋友，也随祖母而去了……
是的，她是祖母最后一位朋友，祖母的老朋友全都早过世了，就她一位，现在，她也没了……
翻了翻我以前的《祖母说故事》系列中，发现在有一篇是说关于她的，所以就先放上来了……
这一篇，是我在大学最后一年，交上了 FYP 之后写的，所以我稍微做了一些时间上的更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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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我所知，祖母的老朋友（年轻一辈的不算，就说和祖母年龄相近的），皆已过世，就只剩下那么一位。今天，就谈谈祖母这一位朋友吧！

祖母的这位朋友，年龄比祖母小两岁，是从前和祖母一起租房间的房客之一。到她逝世之前，她都是住在槟岛靠近码头的那一带，我们都叫“新路”（英语叫 Victoria Street）。我出世之后的 4 个月里，都是住在那里的一间小屋哦！很古老的一个地方，到现在都没有发展，不过好像也没有被列为世界遗产区域之内的感觉。祖母朋友家很有钱，但就是不买新屋子，仍住在那栋三层楼的建筑物里。那整栋建筑物都是祖母朋友的财产哦！从我那小屋步行到祖母朋友家，只需要5分钟，很近吧！

话说在 N 年前，祖母和祖父及大姑一起租了一间房间。那时，祖母还没生大伯，只带着大姑。那时，祖母租房的地方，是一个叫“16间”的地方，有人知道吗？那里有16间房，都是同一屋主的。大家都是共用一个井水的。祖母的朋友也是那里的房客之一，所以和祖母认识了。那个地方，就是现在的名胜地 —— 邱公司大门那里，一进门就看到的 16 间房子，左右各 8 间。照片如下（取自 tourmalaysia.com）

祖母朋友的丈夫也是姓李人士，和祖父一起在码头工作（祖父做两份工，他也是三轮车夫）。听父亲说，祖父临终前，曾经说过祖母那位朋友的丈夫也是欺负祖父的人之一，现在已经逝世。

祖母说，她那位朋友，年轻时是出了名的肮脏鬼、懒惰鬼。每天，她一定要睡到9点多才起身，然后拿了个菜篮，坐在16间外边，等卖菜的、卖肉的，一挡挡经过16间门口，买完了，12点多才回去准备午餐。对于祖母，睡到9点多，已经是很迟了，因为以前人们5点多就起身开始工作了嘛！我在家，即使是周末，最迟8点就被祖母赶着起床了哦！

16间的妇女，都是轮流洗地的，屋主要保持清洁。每回轮到她洗地时，她总是睡到很迟，做事又慢慢的，所以祖母在大清早就帮她把地给洗干净了，才出外工作（呵呵……祖母可是很勤力的哦！但是祖母的孙女我就懒惰极了）。中午，她煮好了午餐，在吃着时，就会把孩子放在椅子上，然后她自顾自的吃饭。即使孩子大便，她看见了也不管，任由孩子玩粪，用双脚踏粪等等的（她还真吃得下啊！）。等她吃完了饭，把盘碗洗了，才带孩子和椅子去清洗干净。她这么一做，害得其他房客都不敢坐她孩子坐过的那张椅子了。

在16间住了一段日子后，她搬家了，因为她丈夫被派到北海来做。她搬来北海后，就每天都一直在哭，什么都不做，说很想念祖母，硬是要祖母到北海来看看她。当时，祖母已经怀了大伯的身孕，都快要生了。祖母听说她这么一直哭，就去找医生，问问大约几时会生，并告诉医生她要到北海去住上几天才会回来。医生说最多可以住一星期，就必须快点回来，否则可能就要在半路生孩子了。祖母还真大胆，就马上坐船（当时没有渡轮，得划船）到北海来看望她，了了她的心愿。谁知，她一直留着祖母，不让祖母回家！祖母那时可担心极了！要真在半路生孩子，那怎办啊？！最后，祖母还是在她家住了10天，回来后一两天才生下大伯。幸好！

话说回来，听说她的丈夫，和祖父之间有争吵。当时，祖父和他丈夫都是在码头划船载客人的。原本，客人都是被分配好让谁载的，但她丈夫总是抢了祖父的客人，多赚了钱。祖母做事是对事不对人的，所以祖母并没有因为她丈夫的关系而和她恶劣相对，反之，还帮了她不少。

在祖父去世时，没有任何姓李的人士来给祖父送殡。听祖母说，是她丈夫唆使那些姓李人士别来给祖父送殡的。真是可悲啊！大家都是姓李的，跟个死人这么计较，何必？祖母的朋友来给祖父的葬礼时，看见这情形，就很生气，大声地向外喊：“这里这么多人，竟然没有一个大人是姓李的，不是很好笑吗？那些姓李的是死掉了啊？”
祖父是在槟岛我那小屋去世的。当时，她一家已经搬来了那栋三层楼的建筑物住着，自然听见了祖母的朋友这么大声的喊叫声。即使听不见，也会听到别人说起吧！后来，在祖父出殡了后，她丈夫才买了几样东西来跟祖母说了几句安慰的话。

现在，她丈夫和祖父都已经是古人了，希望他们在地下可以好好相处吧……至于她，子孙满堂，和我家祖母一一昂，都做了高祖母（比曾祖母高一辈）了，五代同堂。听说她的儿子，没一个孝顺的，但是女儿还算孝顺咯！她老来的时候，反而变得干净多了，也勤劳多了，会看不惯家里肮脏，帮忙洗，但是她媳妇却老是跟她吵，也不知为了什么事情。

就算我们搬家，离开了新路，祖母依然一直都有和她联络，都有去找她聊天什么的。她则很少出门，因为她的孩子都不载她出门的。至少，她在世的时候都一直念着祖母对她的好，所以当祖母有几个星期没去找她时，她都会打电话来问候祖母。

她戴着副眼镜，深度很高的眼镜，她的眼睛几乎是眯得看不见眼球了。从外表看上去，她比祖母还苍老了许多，而她的健康也比祖母差。前几年，她的肠胃出现问题，去动手术了。后来，还是感到不舒服，照了X光，才知道原来她的大小肠塔在一起了，又再次动了手术。老人家，哪受得了连续动两次手术，所以直到现在她的健康都不是很好，老是吃不下东西，瘦得只剩骨，说话开始有点语无伦次……

比起她，我还是觉得祖母在世的时候都很好命，没有病痛，脑袋清晰，子孙也很孝顺。这，是祖母前世积的阴德，还是这一世做的好事，亦或是祖父在冥冥中保护着祖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