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来的总是会来的……

昨天是我学校的毕业典礼，因为我是新的讲师，所以必须负责一些工作
我的工作是帮忙安排学生进场以及上台领毕业证书
一整天，我都站得好累……
我为每一个学生看好他们的号码，看看他们的毕业袍穿得美美的，然后笑着跟他们说恭喜，让他们不必紧张……
姑且不论我的劳累，曾几何时，我也有和他们一样的经历

到了下午，回到家，我没想到，我的表情会和早上的表情是完全相反的
我回到家之后，看见祖母正在呕吐，因为祖母这些天都吃不下东西……
去到祖母房里，第一眼看到祖母，就先发现：她的嘴唇好黑！
祖母看到我，就有气无力地问我：你今天有做工，明天呢？
我说明天没有上班，祖母接着就告诉我，我家爸爸给她喝了一杯麦片，然后她就呕吐了
帮忙扶着祖母上厕所的时候，我又发现，祖母的左手肿得好厉害！
我家妈妈说，祖母的肚子也有肿胀的样子，就跟我家爸爸说，可爸爸说是我们疑心了……

祖母上了厕所，就上床休息了，而我也就回房去
后来，我家妈妈告诉我，说要跟我家弟弟出去买些东西
我想想，祖母的情况似乎不太乐观，还是由我家爸妈来守着比较好，所以我就自告奋勇地跟我家弟弟出去了
刚刚买好了东西之后，我家妈妈来电告急，要我们马上回家
我们自知一定是什么事情了，回到家，我家爸爸只说了一句：阿嘛应该是去了……

我们冲到祖母房间，看到祖母的双眼和嘴唇紧闭，身体斜斜的，双脚朝向床边
我伸手握着祖母的手，感觉好冰冷好冰冷
我知道，我从小就担心的事情，最终还是发生了，这是无可避免的
祖母……已经升天了……
祖母的这种姿势，我不是没看过，我知道，她正是要起床的样子
然而，从她的脸部看来，她过世得安详
我家爸妈通知了伯伯们，然后找医生去了，我则和老弟守在祖母身旁

守着守着，我一直看着祖母的身体，心里一直希望祖母的肚子会出现起伏的状态
多少次，我每每起身下楼，看到祖母还没起身，我就会到她房里看看她
我看的是她的肚子，确定她的肚子有起伏的样子，才放心上班去
事情发生了，一时之间，我家乱成一团，忽然聚集了好多人，好像新年时的状况，不过每个人都不是高兴的
医生证明了死亡，回去之后，开始联络寿板店的老板大典祖母的身后事
我和我家妈妈及伯母一起到我家爸爸的家去取祖母的寿衣
那是在我还是小孩子的时候，我家祖母就让我看过的衣服，还告诉我：这些衣服就是我死的时候要穿的
那时候，祖母将近 70 岁了
她也一直跟我和老弟说：我是没有机会看到你们大学毕业的了
现在，我和老弟都大学毕业了……

我们都一直在祖母身边念着：南无阿弥陀佛
今早，赶紧报了警，去选棺材……
中午，棺材店的人来了，做了好多动作的仪式，帮祖母抹身体、穿寿衣等等
最后，大家合力把祖母的遗体送入棺材
虽然那还不是最后一次看到祖母的样子，不过身体已经盖上了布，剩下的只有脸部
我们一直在看着整个场面，我还是那一个从整个程序的开始看到结束的人……
甚至，到了他们在帮忙穿寿衣的那一刻，我还是盯着祖母的肚子看……
当然，肚子不会有什么反应了……
我也在问自己，到底我还在期待什么呢……？

100 高龄的祖母，已经五代同堂，子孙满堂了，心愿大抵都了了吧……
我家爸爸都说她好像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要过世一样
刚过的几周前，她就忽然说要去马六甲看二伯的家，那是她向来都不想去的地方
回来之后，就一直嚷嚷着要看我的堂哥堂姐们等等……
而且，她选了五月十五日这个日子，在她吃完了素之后，才过世的……
听说，在初一十五过世的人，死后是过得很好的

你们或许会问，我没有流泪吗？
从我开始摸着她冰冷的手时，我就开始流泪了……
我的脑袋并没有闪过祖母的回忆，也没有特意去想
可是每次一看到祖母的遗体时，眼泪就是不自主地在流……

祝福祖母在天之灵，安息
您就不必再担心子孙们的一切了，就痛痛快快地离开吧！